四月是最殘忍的一個月，荒地上
長著丁香，把回憶和欲望
參合在一起，又讓春雨
催促那些遲鈍的根芽。
.......
節錄自艾略特<荒原>第一節
*
「多講一點許願花的事嘛，阿嬤!」我跟梔子纏著阿嬤，要她繼續說昨晚的故事。
「憨孫，阿嬤講虎姑婆好不好?」每天晚上，阿嬤都會坐在院子內的竹編搖椅，說有關村子的故事。
「我不要啦!我不要虎姑婆。」
「我也想聽花的傳說。」
「你們兩個什麼時候感情那麼好啦!榮仔，你昨天晚上不是還裝酷不理小梔子。」
「我們白天在山上遇到，阿榮還說我像梔子花。」
我轉向窗外，一口氣喝完杯中的柳橙汁。
「阿嬤明天早上帶你們去找老村長，他是最了解村子的人。」
「比阿嬤還老嗎?」
「小孩子亂說話，誰說阿嬤老了。」
今晚梔子的阿姨要加班來不及接她，阿嬤叫我送梔子回去。一路上我們從老先生有多老，聊到家裡的種種。
「所以...再過幾天你就要回去了啊!」
「對啊!因為爸媽都出國，才把我丟來阿嬤家，一開始覺得很生氣，但是...」我偷偷看梔子一眼。
「但是什麼阿?」
「沒有啦......」
「我知道喔!」
「妳怎麼知道?」
「是柳橙汁，對吧!」
「昨天阿嬤講故事的時候你一直喝柳橙汁，阿嬤叫你自我介紹，你憋著臉盯著大罐的柳橙汁，怎樣都不肯離開座位。」
「那是因為.......」我生悶氣一直喝，喝到想上廁所卻不敢說。
「呐，下次可不可以分我喝一點。你來之前，聽故事都是喝熱茶。」
「好啊，我回去再叫阿嬤買。」
「作為交換，你閉上眼睛跟我走。」
「阿......好。」
「偷看的話要請我吃冰棒喔!」
好像輕輕捏著花瓣。
*
我抓著一棵棵樹往下滑，回憶卻像是山嵐，像是山上的浪濤，淹了上來。
那天梔子穿著白色短袖洋裝，洋裝上繡著朵朵白花，帶著圓頂小草帽出現在門口。
我偷偷拿了爺爺的皮帶來繫，想裝酷一點，但是怕被阿嬤發現，我藏在上衣底下。脖子上掛的水壺裝滿著柳橙汁。
梔子笑著向我揮手。
眼前變得好亮。
一個閃神，沒踩到樹幹，我用力抓卻還是拼命下滑，終於破皮的手指放開，我感覺就要墜地。
*
老村長一直盯著梔子看，我心裡不太是滋味。
「妹妹，現在是四月嗎?」
「要不然呢。」我搶先梔子回答。
老村長閉上眼睛，久久沒有動靜。
「阿嬤，他是不是睡著了阿...」我問。
「小孩子不要亂說話，沒禮貌。」阿嬤用眼神示意要我安靜。
「難怪梔子花開了阿!」老村長張開眼後，對梔子眨眼。
我口中的柳橙汁都噴了出來。
「爺爺，我來這裡是想問......」
「叫我勇伯就好，年輕的小黃梔。」
小黃梔!?我差點跳起來，梔子輕踢了我一下。
「勇伯，我們想問有關花的傳說。」
我看見老村長的眼神銳利起來。然後慢慢看向我。
「現在還有人為了傳說而來阿......」
聽見山這麼說時，樹一把抓住躺下的我。
好想就這樣閉上雙眼。
*
登登。可以張開眼睛了。
我的秘密基地就在上面。
你好笨哦，都不會爬樹。
「梔子，我答應你離開前一定會找到。」
恩...很困難耶!
「大丈夫，一言既出駟馬難追。」
那...你先爬上來，
然後找到我，我就相信你。
全站熱搜
留言列表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