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說那只是年輕人的幻想,就算真的到了山谷下,又怎麼可能見到他心目中的妳呢?

     石板屋遺址不知道荒廢了多久,早就被時間遺忘了,這是事實,但對少年來說,那裏是時間唯一自由的地方。更不用提他的手機掉了下去,心目中的妳當然在那。他非去不可,儘管石板屋遺址遠遠看就像棺材。

     

      手機掉下去後,我往下爬了好長一段時間,雙腳每邁出新的步伐,就必須忍受一次抽筋前的預感。我能做的動作愈來愈細微,直到肌肉失去控制拚命內縮。我偶爾也會想到自己是不是再拿生命開玩笑,為了一個過於理想的念頭,妳怎麼可能會在那裏呢?但剛剛接電話的是妳吧。除了妳還有誰會發自內心的用日安打招呼呢?但我竟然在此時讓手機掉下了山谷,寫有妳手機號碼的紙片也在我鬆手時被風吹走了。我不只一次有回去的念頭,我知道我不能再繼續相信,但我還是堅定地往下爬,直到我雙腿抽筋。我身邊有一棵棵斜長在坡上的樹,樹上有不同顏色的斑塊,巨型的蕨類植物在樹木周圍,露出的岩層上有白色的苔類。我也在這裡閉上眼了眼睛。不只蟬鳴、鳥叫、風吹過樹葉的聲音。我聽見此起彼落的叩叩聲,還有人的交談聲,

      一群人在遠處山坡的側邊出現,像是一群螞蟻,最前頭的人停了下來。會不會是看到我了?人的交談聲混雜著驚恐和疑惑變得愈來愈刺耳,最前頭的老先生朝我揮著拐杖,加速離開隊伍。我有預感他是要過來找我。我受不了被人看見難堪的樣子,更不想聽他們的訓話。我忍著痛繼續往下爬,但叩叩聲離我愈來愈近,是登山杖混和著腳步快速的打擊樂。老先生不知何時已經來到能清楚看見我位置。

     「麥擱落去啊!」老先生用登山杖敲擊著石頭,對我大聲喊著。

       叩叩叩!

     「危險啊,少年!」

       他不就是公車坐在我旁邊的阿伯嗎?我這時才想通原來公車上的老人可能都是同個登山隊,所以阿伯才會好奇我想去哪裡,是不是也要去爬山。

     「不用管我,我要下去。」

     「去叨位?」

     「我的手機掉下去了。」阿伯下來的速度非常快,叩叩生離我愈來愈近,我彷彿都可以聽見地上在震動,那聲音很扎實,規律的像是心跳聲,讓我緊繃的雙腿漸漸放鬆。我能感覺阿伯有力的手抓著我,我甩也甩不開。「放開,我要下去。」我推了阿伯一把,站了起來。站起來時,有什麼在我身體內往上衝,像是要衝破腦袋,但跟著上去的感覺讓我覺得很舒服。我雙膝蓋用力跪撞在地,讓我回神了一下。阿伯在抓住我的時候,我已經沒力氣掙扎了。我沒想到阿伯揹起我還能走在這麼陡的山坡上。

     「哭啥啦!」

       在阿伯搖搖晃晃的背上,我繼續了那個夢。妳要我答應妳,不要去想什麼時候應該要告訴妳甚麼,妳說沒有一句話可以約等於在那個時間下的妳。熱力學考卷上寫的都是妳認識的我。

       我在最後一個空格寫上了名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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