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跟老李約在捷運站,他要帶我去一家小酒館。大學後,我們相隔南北兩地,一年見個兩次就算多了。今天特別約出來是要討論阿國的餞別會,阿國決定要帶他的照相機到國外生活。

「明明才重新連絡上的,那傢伙不知道哪個腦筋不對勁,要去國外大冒險。」

我也很納悶,明明上一次見面他才說拍照頂多當興趣,他想專心在財經專業上。是什麼原因讓他毅然決然離開呢?

當我們要走進轉角前,對街上有個女孩用力向我們揮手。

「她是我的女朋友,小米。」我們等著她過馬路時,阿國害羞地跟我說。

「你們在一起了!」我常常想像老李是傷痕累累卻不屈不撓的勇士,不像一般人害怕失敗而不敢告白,老李一次次親上前線。我們上一次見面是去年,那時他才跟我說他對研究室一個女生有好感,那個女生就是小米。這麼多年,老李的努力終於有回報了,我激動地幾乎比自己交到女朋友還開心。

老李挽著小米走在前面,老李很高很壯,小米身材嬌小,小鳥依人。我覺得他們很適合,偷偷用手機拍了照。

「到了,就是這家啦!小米推薦的。」

我嚇到了,這裡就是好幾年前我跟小妤一起來聽表哥樂團的地方。

「怎麼看起來很驚訝,你來過嗎?」

「很久以前來這邊看過表哥樂團表演。」

進小酒館前,阿國偷偷跟我說,他們每一次回台北都一定會來這裡。

「那我會不會打擾。」阿國說沒關係,討論結束後他們要去看夜景。

「我常常聽阿呆說到你......」小米開始說起老李是如何跟她告白,還有他是如何笨手笨腳。看來要很久才能進入正題了。

「才沒有,你不要聽小米亂說。」我環顧著小酒館,店內的擺設跟我之前來並沒有太大不同。酒館不大,進門前會看到一個小小的木製舞台,舞台前擺著兩張小圓桌還有沙發。舞台過去一點是吧檯,不寬的走道上零星有幾張椅子。

小妤那天就跟我坐在吧檯,我們都是第一次來小酒館,跟其他人比起來既生澀又緊張。唯一不同的是小酒館在晚上時燈光更為昏暗,小妤皮膚很白,穿著白色洋裝的她,在昏暗的燈光下似乎有著微微光暈。

 

「這是我的表弟,跟......」表哥看向小妤,我趕緊說是我的朋友。

「他們來看我演出。」表哥向他的團員介紹我們,看起來很開心。他說這是第一次有親人來看他的表演。

舞台上的樂手們開始調音,我聽見表哥唰了吉他一聲,震出的低音不斷往下沉,又急遽反彈,我無法招架地起雞皮疙瘩。

我轉頭想對小妤說第一次聽現場好緊張,才發現她也看著我。她說她也很期待。

「讓我們歡迎,由黑瓜領軍的重金屬樂團,寒鴉!」

「我們來ROCK一整晚吧!」表哥不多說開始了吉他solo。「我們第一首要帶來的是我們的創作歌曲,夜裡飛行。」

慢慢的鼓聲和Bass的低聲喃喃開始加入由吉他帶出的旋律,同樣的旋律,但是變化更多,聲音更為豐富。

「我是吉他手黑瓜! 還有鼓手阿健。」鼓手阿健被點到名時快速地來回打擊鼓面,表哥用力彈出了一陣長低音。此時鼓棒在空中旋轉,吸引了全場人的目光。

鼓棒達到最高點,下來的同時,旋轉加速。

鼓聲和吉他聲同時爆出。

「然後是我們的BASS手,骷髏!」音調愈來愈高,雲霄飛車般,一瞬間帶我們低谷往上衝。

「你們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嗎!再來是主唱........Kuri。」

主唱很快地追上了寒鴉們的尾巴。登月早已不是夢想,一大步一小步早已沒人在乎。樂手紛紛讓開路又試著跟上,Kuri的歌聲像是包覆著螺旋衝向天際,

夢想還是月亮,只是還沒摔到地上的蛋。

我們都打破,誰都嚇破膽。

我們都打破,誰都嚇破膽。

擊碎的月光如羽落,遍地蒼藍。

寒鴉們在空中盤旋尋歡,連月亮都失聲........阿,阿。

沒人比我們更熟悉夜晚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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