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安的意思呢，就是祝你一整天都很好。
「日安......這樣嗎?」
「害羞什麼啦? 就算只是打招呼都要發自內心。」
「我有阿。日安。日安。」安心，心意......這些詞句也許就要約等於我一直說不出口的。
「出去啦，我要洗臉了。」
早上五點五十九分只是你自以為很早了，多少人天還沒亮就開始工作了，你說的沒錯。爬山的人早在集合的路上，淺眠的人還來不及睡著，而我們只是為了避開早上七點早班管理員的關切。帶一個女生回來過夜，大概會嚇死他吧。我們一起床就很快收拾好出門。到了公園時充滿運動和抓寶的人。妳說要是有時間整理一下頭髮就好，但我就是喜歡這個樣子，帶剛睡醒的妳穿過巨大圖書館的公園去看一棵樹。也許早上醒來看見亂糟糟的頭髮，就會想到這棵樹，就會想起我。
「很漂亮吧!整棵樹有三分之二都變色了。」台灣欒樹紅澄澄的果實在秋冬會轉為介於粉和橘的顏色，我一直找不到適合的形容詞。妳聳聳肩說很多事情都是這樣的。我們過了馬路後穿進一條小巷。彎曲的小巷無法直接看到出口外的風景，妳說這樣很好，有一種神祕的感覺。
穿出小巷有一種重新回到現實的感覺，車子和陽光都變多了。
「很久沒吃速食店的早餐。」妳似乎很難在眩目的菜單中找到最佳組合，最後不管套餐組合直接點了小杯咖啡和生菜。我把想吃的食物都點了，漢堡、薯餅、鬆餅。蜂蜜在鬆餅的表層擴散時，妳裝作沒看到，我切了一塊放上大塊奶油的三層鬆餅，放進妳的盤子。
我們坐在靠窗的位置。我以前喜歡跟哥哥比賽猜哪一種顏色或是類型的車，在紅燈前出現在窗戶外最多次。妳說妳喜歡觀察餐廳的客人。
前後已經有兩位父親抱著小女兒來速食店吃早餐。
老婆婆跟不太想吃預防失智症的藥的老先生起了爭執。老婆婆說了很多話，老先生每次開口都很簡短「隨便。」我想自己曾經在速食店看過一對老夫妻安安靜靜的坐在一起，那讓我有些羨慕。
單獨來吃速食店的太太打電話給老師說，今天小孩要請假，老公帶著小孩到公園平復情緒。
上班族急急忙忙地吃完一餐就又離開了。我隨意伸懶腰、打哈欠，不趕時間。心想一天還很早。
「很有趣吧。」妳低頭用叉子把玩著蜂蜜。妳看蜂蜜的樣子，好像那真的是一塊琥珀。
「對阿。很多不同.......」我還沒問妳都看見了甚麼，妳把鬆餅一口吃掉。
「沒甚麼不同，都是為了生活。」
沒有點餐的小姐在桌上趴了很久，她抬頭的時候眼眶泛紅，讓我想起曾經在早上六點多看見，男學生在摩托車旁哭到縮成一團。
「我該走了，你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?」陽光已經蓋過了桌上全數的陰影。妳的眼睛在反著金光的臉上瞇了起來。我看著妳發覺自己好像只是一個病人，我低下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，儘管我知道必須說一點甚麼。
「我送妳到車站吧。」我抬起頭想對上妳的眼神。妳已經拿起餐盤走向回收區。
「不用了。」
看著妳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，好像做甚麼都已經晚了，但我還是跑了起來。我只是自以為還很早，平常這個時候我都還在睡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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